第十三章 我们真的要接这个项目了？！
他没回答，只是带着她七拐八拐，钻进一条窄胡同。老旧的砖墙斑驳，墙角堆着几盆蔫巴巴的绿植，尽头是一家不起眼的小店，门头褪了色，木门上的漆也剥落了大半，但门口飘出的香味却格外诱人。
沈云蔚推门进去，老板正擦着桌子，抬头一见他，脸上立刻堆满笑：“哟，来啦？老三样？”
沈云蔚点头，“两套餐具。”
荆小阳好奇地打量着这家店，窄小的空间里摆着几张木桌，桌面上油光锃亮，显然年头不短。墙上贴着泛黄的老照片，角落里还摆着一台老式收音机，正咿咿呀呀放着京剧。
“你常来这儿？”她小声问。
沈云蔚没回答，只是熟练地倒了杯热水，推到她面前。
老板很快端上几道菜，一盘焦黄酥脆的炸酱面，一碟油亮亮的酱牛肉，还有一碗冒着热气的卤煮，香味直往鼻子里钻。
荆小阳咽了咽口水，“这……比我想象的丰盛多了。”
沈云蔚掰开筷子，淡淡道：“吃饭就吃饭，别搞那些虚的。”
她嘿嘿一笑，夹了块酱牛肉塞进嘴里，眼睛瞬间亮了：“好吃！”
沈云蔚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。
“你以前带别人来过这儿吗？”荆小阳边吃边问。
沈云蔚动作一顿，眼前忽然闪过林琅皱眉的样子，她嫌这里太旧，嫌桌子擦得不够干净，嫌卤煮的味道太重，只是僵硬地坐在桌边，看着他吃。
“带过。”他语气平静，“但她不喜欢。”
荆小阳眨了眨眼，忽然笑了：“那她可亏大了。”
沈云蔚抬眼看她。
“这么好吃的地方，她不来是她的损失！”她夹了一筷子面，吃得腮帮子鼓鼓的，“以后这儿就是我们的据点了！”
沈云蔚没说话，只是低头喝了口汤。
窗外的夕阳透过玻璃照进来，落在桌上，暖融融的。
王婆婆家的设计稿终于定下来了。
荆小阳捧着图纸，指尖轻轻摩挲着那些线条，沈云蔚帮她调整了无数遍，从家具的摆放，到每一处适老化的细节，甚至连王婆婆那些舍不得丢的老物件，都被巧妙地融入了新设计中。
“这……真的能行吗？”她有些忐忑地看向沈云蔚。
沈云蔚扫了一眼图纸，淡淡道：“能。”
就一个字，却莫名让她安心。
王婆婆的儿子周志远是连夜赶回来的。
他风尘仆仆地推开门时，王婆婆正坐在床边，戴着老花镜，一遍遍翻看着荆小阳给她的设计图。
“妈！”周志远眼眶发红，“您摔了怎么不告诉我？！”
王婆婆摆摆手，“告诉你做什么？你工作那么忙……”
周志远哽住，目光落在她手里的图纸上，“这是？”
“小阳那丫头给咱家画的。”王婆婆笑得眼角堆起皱纹，“她说啊，要把你爸留下的东西都留着，但屋子还能住得更舒坦些。”
周志远接过图纸，越看，眼神越亮。
第二天一早，周志远直接找到了超市。
荆小阳正在理货，一抬头，就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收银台前，手里拿着她画的设计稿。
“您、您有事吗？”她结结巴巴地问。
周志远郑重地伸出手：“荆设计师，我是王秀兰的儿子，周志远。”
荆小阳一呆，手在围裙上蹭了蹭才握上去，“您、您好！设计稿您看了吗？如果有哪里不满意，我们可以再改的。”
“不用改。”周志远摇头，“我母亲很喜欢，我也是。”他顿了顿，“这房子，就拜托你们了。”
荆小阳瞪大眼睛，还没来得及欢呼，身后就传来沈云蔚的声音：“工期三个月，预算按报价单来，不接受中途改方案。”
周志远笑了：“行，都听你们的。”
等周志远走后，荆小阳一把抓住沈云蔚的胳膊，眼睛亮得惊人：“老板！我们真的要接这个项目了？！”
沈云蔚“嗯”了一声，低头看了眼她攥着自己袖子的手。
荆小阳赶紧松开，但嘴角的笑怎么也压不下去。
沈云蔚转身往仓库走，走了两步，忽然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：“明天开始，早点来，画施工图。”
荆小阳一愣，随即笑出了声，“是！师父！”
施工图的问题好解决，但是施工团队的问题比预想的更棘手。
荆小阳咬着笔帽，盯着电脑屏幕上的联系人列表发愁，她刚毕业，在建筑圈的人脉几乎为零。而沈云蔚已经离开行业太久了。
“老板，要不我们发招聘广告？”她试探性地问。
沈云蔚头也不抬地整理货架，“临时凑的施工队，做不了这种活。”
王婆婆家的改造看似简单，实则处处是细节，既要保留老墙体的承重结构，又要嵌入无障碍设施，还要在不破坏原有格局的情况下优化动线。非经验丰富的老师傅不可。
荆小阳正发愁，沈云蔚忽然摘下手套，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。
“老祝，是我。”
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，随即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：“……沈云蔚？”
“有个活，接不接？”
“什么活？”
“老房改造，保留原结构，适老化设计。”
又是一阵沉默。
“现在不行。”电话那头终于开口，“我和林琅工作室签了年度协议。”
沈云蔚眼神一沉，沉默片刻后忽然道：“明天中午，老地方见。”
不等对方回应，他直接挂断了电话。
电话挂了后，荆小阳忍不住问道，“你找的谁啊？”
“祝心唐。”沈云蔚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。
荆小阳屏住呼吸，她听说过祝心唐，业内顶尖的建筑负责人，经手的项目从没出过质量问题。如果连他都拒绝……
“老地方”是鼓楼附近的一家羊蝎子店。
荆小阳跟着沈云蔚进门时，角落里已经坐了个身材魁梧的男人。他穿着工整的衬衫，袖口卷到手肘，露出小臂上的一道旧伤疤。
“祝工好！”荆小阳脱口而出。
祝心唐抬头，目光在沈云蔚身上停留片刻，又扫向荆小阳：“这位是？”
“我徒弟。”沈云蔚拉开椅子坐下。
荆小阳心脏猛地一跳，他第一次当着外人承认她的身份。
祝心唐挑了挑眉，“你收徒了？”他摇摇头，“先说正事，林琅那边下半年有三个商业项目，我抽不开身。”
